矛盾文学奖：《推拿》，坚持不下去的时候，向比我们弱的人学习

大荆

#读书#这两年日子着实不好过，天灾人祸不断，心中不免有些悲观厌世，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往日岁月静好的时光，有幸重读了作家毕飞宇的小说《推拿》，从中汲取了前进的力量。小说《推拿》于2011年荣获矛盾文学奖，讲述的是盲人推拿馆里一群盲人的生活，小说中几位主人公对命运的抗争都是从自残开始。

作家毕飞宇

小马九岁时因车祸失明，用碎碗片割开了颈动脉，才阻止了父母执着求医的过程；王大夫替弟弟还债，钱背在身上却舍不得拿出来，硬是拿菜刀割破肚皮，用血偿还了债务；都红拒绝了老板的求爱，一心想要自食其力，最终还是遭遇意外事故断了大拇指，失去了劳动能力；沙复明是创业成功的推拿馆老板，明明看不见，却迷恋美丽的外貌，追求都红屡次被拒，因为想要省钱省力，一直拖延不治病，最终导致胃出血，险些葬送半条性命。


我们生活中有着太多成功的范例，达官显贵的传奇是每个人的终极梦想，然而对于还在生存线上浮沉的普通人来说，在我们坚持不下去的时候，不妨来看看这个比我们弱势的群体，看看他们如何依靠一枝盲杖行走在世间，我们会感到惭愧，会感到幸运，会愿谅遭受的劫难和不公，从而坚强的走下去。

黄轩在同名电影中饰演小马

一、小马：因为被雨淋过，所以愿意为别人撑一把伞



这句话在最近突发的水灾中频繁被提及，经历过伤痛的人更能感同身受他人之苦，愿意为别人伸出援助之手。盲人小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。


他在幼时车祸时已对五彩的世界有了印象，但突如其来的车祸改变了一切，父母不能接受他失明的现实，砸锅卖铁也要给他治病。因为心疼父母，他主动告别了五彩世界，用摔碎的碗片割破了颈动脉，让父母彻底死了给他看病的心。


他在推拿馆里是一个另类，沉浸在自己的黑暗宇宙中不能自拔，因为和王大夫的女友小孔打闹有了肌肤之亲，从此开了男女之事的鸿蒙。他一边痛苦地压抑生理需求，一边忍不住地骚扰小孔，正在烦燥不堪时，被朋友带进了洗头房。

洗头房并不洗头，只有一群暗娼。小马在这里开了荤，并且爱上了洗头女小蛮。小蛮在小马心里也是可怜人，和他一样，也是靠出卖身体赚钱的人。有了小蛮后，小马的生活变了，黑暗的宇宙变成了愉快星球。


小马在小说中和电影中的结局不一样。小说中，小马和小蛮正在“嗨咻”时被警察抓了个正形，于是小马火速辞退了工作，消失在茫茫人海中。同名电影中，小马和小蛮却有了美好的结局。


小蛮在一次上钟时，被客人欺负凌辱，小马英雄救美，和客人痛打一架。盲人和正常人打架，当然是盲人吃亏，但这一仗，小马却占了大便宜。小马被客人踢出洗头房时，头部再次遭受重创，然而这一次重创却使他恢复了一半视力，虽然视线模糊，但黑暗宇宙变成了灰色宇宙，他可以看清小蛮的脸了。


小马并没有把这个惊喜和盲友们分享，而是悄悄带着小蛮私奔了。影片的最后，小马开了一间私人推拿馆，和小蛮过着平凡的小日子。

郭晓东在同名电影中饰演王大夫

二、王大夫：两万五千元要捏三千三百三十三只脚



盲人在推拿房里都是以“大夫”相称。王大夫天生就该做推拿，即使眼睛没有毛病，他也是做推拿的上好材料。有了好手艺，收入自然高，收入高了自然需求也高，他不但和盲人姑娘小孔谈起了恋爱，还一念之差把多年的积蓄投入到股市中被套牢。


他的钱不是钱，是指关节上赤豆大小的肉球，是骨头的变形。是一个又一个的通宵，是一声又一声地“重一点”，是他的血和汗。所以，当巨婴弟弟的债主逼他还债时，他明明已经把钱背在了身上，却在最后一刻没有拿出来。

王大夫对债主说：“我的钱是给你们捏脚赚来的，两万五我要捏三千三百三十三只脚，钱我就不给你们了，可账我也不能赖，我就给你们血”。话音未落，他提起菜刀对着自己的胸脯就是几刀。


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赶走了债主，却一点也没有感到庆幸。他虽然是个瞎子，却极力地在做一个有尊严的瞎子，用血还债的方式让他感到丧失体面，感到耻辱，让他觉得自己也沦为了地痞流氓。


值得让人品味的是王大夫的父母，他们生了王大夫后，发现他先天失明，于是又生了二胎弟弟，以弥补人生缺憾。却没想到眼瞎的王大夫心却不瞎，自食其力，是个真汉子；四肢健全的弟弟却是个真正的瞎子，是个扶不起来的烂泥巴。

梅婷在同名电影中饰演都红

三、都红：遇见对的人是爱情，遇见不对的人是车祸



都红天生失明，是不幸的，但她却幸运地拥有一副好皮囊，走到哪里都被人夸赞大美人。因为良好的外形和音乐天赋，她从小得到老师的额外栽培，成为残疾人艺术团的钢琴独奏。


然而正当鲜花和掌声蜂拥而至时，她却拒绝了继续“慈善演出”，因为她不愿做为一个残疾人让身体健全的人感动，她认为，人们的鲜花和掌声不是对她技艺的认可，只是对她的怜悯。她心中的想法是：“我的确瞎了，但我挺好的，犯不着为我流泪”。


这是一个倔强、有骨气的姑娘，明明可以靠脸吃饭，却偏偏把自食其力作为人生目标。都红有一个习惯，生气的时候也要把微笑挂在脸上，她对自己要求，即使生气，也要仪态万方。所以，即使她的推拿手艺最差，也成为客人点赞最多的推拿师。

推拿馆的老板对都红穷追不舍，但都红就是没感觉，她觉得沙复明只是迷恋她的容貌，并不是真的爱上她这个人。她偷偷喜欢小马，可小马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心思。


都红最大的不幸缘于自以为是的爱情观。沙复明对她一片真心，在她大拇指被门夹断失去劳动力时向她求婚，她却执着于自己的偏见，不给他一丝机会。当得知小马嫖娼被抓后，她好心地提醒小马：“遇见对的人是爱情，遇见不对的人是车祸”。她以自己的逻辑理解小马，却并不了解小马和小蛮产生了“天涯沦落人”的爱情。

秦昊在同名电影中饰演沙复明

四、沙复明：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盲人的尊严



沙复明是这群盲人中的佼佼者，性格开朗，处事得体大方，从打工的第一天起，他就不是冲着“自食其力”而去的，他在为原始积累而努力。


“盲人凭什么要比健全人背负过多的尊严？这世上只有人类的尊严，从来就没有盲人的尊严”。这是沙复明的观点，所以失明对他来说不是障碍，他认为看不见是一种局限，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也是一种局限。


他虽然是一个盲人，却比眼明的人看得更加清楚。他和朋友合伙开了推拿馆，不仅能轻松地管理几十个盲人，还能如鱼得水似的应付各种应酬。

沙复明最大的失败就是不够爱惜自己。首先表现在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，因为听客人夸赞都红美丽，于是鬼迷心窍的琢磨什么是美，继而爱上了都红，似乎拥有都红，他就拥有了美丽。


其次表现在他对自己身体的虐待。他的胃病由来已久，然而却一直拖延不治。客观的原因是盲人看病不方便，挂号、排队、交费对他们来说都要求助于人；主观的原因是他把自己当做机器，以为吃几片胃药，上上机油，机器照样能够正常运转。


都红大拇指被门夹断后，失去了劳动力，她不愿接受大家的怜悯，留下一封信不辞而别。沙复明心中的伤痛无以言表，本想召集盲人聚会借酒消愁，却没想到还没开始喝酒，他已在卫生间大口喷血，一面南墙被喷得鲜血淋淋，就像沙复明触目惊心的爱情。

写在最后：



身患残疾是人间最大的悲苦，盲人又是残疾人群体中的弱势群体，他们身上所承受的不幸，放在哪一个正常人身上，都是难以承受的厄运，但是在这群人中，我们看到的欢乐多于悲苦，抗争多于消极。


小说中的每一个盲人都活得不易，但每一个盲人都在努力做着自己，和正常人一样，在这纷乱的世界中，站稳自己的位置，活出自己的格局。


也许正如小说中写的，“生活的真相就是“补”，拆东墙，补西墙；拆南墙，补北墙”。当我们共情了盲人的不易，就能坦然面对生活的跌跌撞撞，日子总要一天天地过，无非是时间问题，那就顺势而为吧！拆吧，补吧，拆到最后，补到最后，生活虽然会原封不动，却可以焕然一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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